摘 要

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等 11 部门印发的《关于推进中小学生研学旅行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提到，中小学生研学旅行是由教育部门和学校有计划地组织安排，通过集体旅行、集中食宿方式开展的研究性学习和旅行体验相结合的校外教育活动，是学校教育和校外教育衔接的创新形式，是教育教学的重要内容，是综合实践育人的有效途径。可以看出，研学旅行具有教育属性，是一项教育或学习活动。其中，旅行是实践形式、抓手和路径，研究性学习是本质和目的。因此，单纯以文旅项目或游学产品来定义和开展研学旅行是不可取的，以教育的思维、逻辑和手段来组织研学才符合题中之义。

2016 年之后，研学旅行在全国范围内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经过几年的发展，研学旅行的组织水平从无序到有序，从散乱到规范，从业余到专业，逐渐脱离单纯旅游产品的形态，不断升级迭代，初步具备教育属性，成为准教育产品或教育产品。行业内开展的研学旅行项目普遍具备教育活动的雏形，以课程思维设计、组织、实施、评价研学旅行已经成为趋势。本文通过分析研学旅行课程模式发展现状，针对研学旅行课程模式存在的问题，探讨未来研学旅行课程模式的发展趋势。

本文根据对广东省研学旅行协会会员单位业务开展情况的调查和访谈，梳理出目前市面上常见的两种研学课程模式。

“参观体验型”研学旅行课程模式是市面上最普遍的操作形态。中小学校或研学机构等组织方只是为传统春秋游和游学活动换了一个带有学术色彩和教育内涵的名称，其落地组织形式和运营水平质量没有发生本质变化，踩点、打卡、游览、观光是主要内容。主办方、学校或家长群体对这项活动没有过多、过高的期待，并不奢望学生能从这种模式的研学中获得提升和发展，调节学生的学习生活、放松心情、休闲娱乐是主要目的。走马观花、只游不学、重游轻学、多游少学是此模式的重要特征。

“知识传授型”研学旅行课程模式的重要特征是行程安排科学和重视知识习得。在这种模式下，行程已不再是景点或研学基地的串联以及游览内容的“拼盘”，旅游产品的客户对象也不再是单纯地从游客换成中小学生。这种研学旅行模式有了学习活动的雏形，在组织中尝试设计明确且宏大的主题，安排开营与结营仪式，在形式上有始有终，呈现初步的组织特性。组织机构设计和定制有针对性的学习手册，内容包括活动背景、主题、目标、行程安排、知识链接、目的地介绍、考核任务、安全须知等。

“知识传授型”研学旅行课程模式重视教育属性和学习要求，其主要以“输入知识”为目标，教师、导游、研学指导教师通过讲解让学生了解和掌握相关知识。此类知识主要反映事物的状态、内容以及发展变化的时间、原因，通常有标准答案，学生可通过手机搜索获取标准答案。学习手册上的考核任务主要是解答有标准答案的客观问题或宽泛的主观问题。这种模式的研学旅行聚焦知识层面，还停留在三维教育目标最初级的层次要求上。

中国式研学旅行要处理好研究、学习、旅行三者之间的关系，不能有所偏废。首先，研究和学习是相辅相成、相互关联、相互促进的。学习是研究的基础，是知识的准备和信息的积累；研究是学习的深化和拓展，目的在于发现本质和探究规律，是落脚于创新和输出的深度学习形式，高质量的研究又能够促进高质量学习的实现。其次，研学旅行中的学习和旅行是目的与手段、本质和抓手之间的关系。离开旅行谈研学，研学旅行便失去了最本质、最独特、最精髓的外在实现形式，变成研学实践活动，等同于综合实践或研究性学习；只谈旅行不谈研学，研学旅行便失去了内涵、深度、价值和意义，和一般游学和文旅活动无异。最后，相较于国外的修学旅行、童子军、营地教育等实践教育形式，中国特色的研学旅行突出学习性、组织性、研究性、课程性和探索性。

目前，市面上普遍开展的研学旅行以旅行体验为主，嵌套部分学习内容，但很少能达到研究性学习的高度。课程内容和方法铺垫不足、教学执行水平低、开展时间紧凑、研究资源不足等因素都制约了研究性学习的开展。在研学旅行中出现轻视“学习”的情况是研学概念普及不足、执行人员意识淡薄、传统游学执行经济成本低等因素导致的；出现轻视“研究”的情况是执行人员能力、水平有限以及资源条件不足等主客观因素导致的。可见，应将“研”“学”“旅”充分有机融合，关注三者之间的协调与配合，提高游学的深度和水平，逐渐从旅游过渡到游学，最终实现研学［1］。

科学缜密的研学旅行课程设计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为研究性学习的实现提供保障，但研究能否真正落地还要看实施的质量。目前，研学旅行中“研”的实施受阻，究其原因可以从组织者、参与者、实施者的角度来分析。

组织者层面。目前，研学旅行主要由中小学校或家委会组织，由旅行社、研学机构或中小学教师负责设计规划，部分课程方案存在专业性不强、内容拼凑、规划随意等问题；“去学生化”倾向严重，不符合学生认知发展和学科课程逻辑，与学生生活、学科课程、时代发展的关联性不强，缺乏针对性、科学性、逻辑性和教育性。

参与者层面。对于中小学生来说，他们研学的核心目的在于休闲娱乐和缓解压力。部分中小学生由于学习动机不足、自主性不强、研究能力较弱以及缺乏研究意识、思路和方法，需要专业师资的引导和支持。

实施者层面。目前，研学旅行主要由旅行社或研学机构的从业者负责实施，他们大多缺乏教育背景，教学水平和能力有待提高，很难在研学旅行过程中开展主题性学科课程甚至是跨学科课程研究，这些人员大部分不具备指导学生开展研究性学习的能力。此外，部分家长对研学旅行缺乏深度且专业的认知和理解，不愿意或没有能力投入资金、时间或利用已有资源支撑专业研学旅行活动的开展。

研学旅行的“探究属性”与“研究属性”一脉相承，其本质和内核是一致的。研学区别于游学的本质在于其强调旅行过程的学习性、探究性和创造性。探究式学习是学生在自主学习的基础上进一步探索的高层次学习方式，其着重培养学生的创新能力和实践能力。受师资水平、资金投入、时间安排、资源条件等因素的限制，目前开展的研学旅行很难具有较高的探究性［2］。

1.强调探究性质

研学代表“实施素质教育的新途径、新课程改革的突破口和素质教育新的增长点”［3］，它的开展理念和实践模式深刻体现了探究、缔造、统整、实践、生活和真实的取向。真正的研学旅行课程一定是动态生成的实践课堂，研学旅行导师融合多领域知识和教学资源，指导学生开展探究性学习活动，让学生主动学习、合作学习、发现学习，以充分发挥学生的主观能动性，从而解决问题。

2.突出课程特性

“课程化”是行业与中小学校普遍认可的研学旅行的升级趋势和专业化发展方向。未来的研学旅行课程迫切需要综合实践活动或专门的研学课程标准来规范、引领，明确其课程性质、定位、理念、目标，规范其课程结构、内容、实施、评价，统筹研学基地、实践营地、活动线路、考核任务、教材用书等课程要素的建设，实现研学旅行“课程化”。以研学旅行为抓手，驱动中小学地方课程、校本课程的开发建设是必然趋势。

3.体现人本理念

研学旅行以“旅”为基本形式，以“学”为核心目的，它的生成、实践、体验属性要求其遵循罗杰斯人本主义学习理论精神，强调组织实施过程要尊重人、理解人、关心人。研学旅行导师的任务不是教学生学习知识，而是教学生如何学习，为学生提供各种资源，搭建学习平台，提供探究的“脚手架”，营造一种促进学习的氛围，让学生自己决定如何开展研学。在这个过程中，教师是学生学习的促进者、协作者、伙伴或朋友，师生关系是真诚的。课程的研发和执行处处体现以学生为中心的思想，强调教育教学过程中的情感因素和人际关系处理。

4.融合跨学科思维

研学旅行作为综合实践活动课程的重要形式，具有跨学科属性，其统整取向要求多领域融合和多学科覆盖。高质量、高标准、高水平的研学旅行项目会融合地理、政治、历史、语文、数学、科学等多学科知识和内容，承载着创新精神培养、实践能力养成、思想道德培育等方面的教育诉求。这就要求多学科教师团队协作，投入大量精力开发原创研学旅行课程，并按照课程大纲精细化落地执行［4］。

未来的课程模式将朝着探究性学习导向的方向发展，其主要特征是重视探究式学习，在科学系统地安排研学旅行内容的基础上，聚焦对学生思维、情感、态度、价值观以及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的培育。

在课程设计中，“知识的输入”已不再是关键目的和核心追求，通过巧妙设计科学、合理的开放性问题，引发学生深入思考、深层反思、深度学习才是课程设计的目的。课程设计的问题不再是“是什么、怎么样”这样的问题，而是没有标准答案、特定视角、等级评判的开放性问题。这需要学生充分调动已有的认知经验、链接已有知识，促成知识的迁移、整合和创造。

研学旅行导师在这个过程中扮演启发者和指导者的角色，他们不需要掌握大量、专业的知识，但必须具备引导学生深入思考、激发学习潜能、激励学生探究的能力，能够为学生获取答案、解决问题提供有价值的指导。在这种模式中，学生从知识的被动接收者变为主动探究者、问题解决者和创造性方案的提供者。

未来的研学旅行课程模式将朝着项目式学习导向的方向发展，以项目式学习理念为指导，重视追求教育价值，通过层层推进问题形成完整的学习闭环，以促成深度学习的实现。此模式的研学旅行重视思维、情感、态度、价值观的培养，并将探究式学习方式渗透到课程组织、实施、评价的每个环节。

项目式学习导向的研学旅行课程以驱动性问题的设置以及探究式学习方式还原研学旅行中研究性学习的本质。从行前课程辅导、背景性知识的导入，到研究性思维的培养、研究工具的掌握、问题的挖掘、课题的选择，再到数据资料的收集、整理和分析，团队的组建和分工，最后到成果的提炼和汇报、校本课程的融合等，这种模式让研学旅行不再是碎片化、浅层次、激发性的导入学习和兴趣学习，而是开始转变为系统性、完整性、科学性的深度学习或准研究性学习。这种模式强调研究思维、创新思维、问题解决意识和责任担当意识的培养。

营地教育成为实践和落实项目式学习导向的研学旅行课程的重要形式，其以营地为中心，整合周边景区、场馆、基地资源，研发特定主题的系统性课程项目。学生和教师能够在营地这样的单一场域中实现对某一课题的深度研究，导学、研学、展学、评选等工作能够扎实和妥善地推进，保证学习过程的层次性和完整性。营地里的专业导师、完善的设施设备及安全的环境为研究性学习的推进和深度学习的开展提供了有利条件。

受地域发展水平、经济实力、教育层次、学校定位等因素的影响，面向不同年龄阶段、发展水平、学习能力的学生，应该选择和配备不同模式、版本、层次的研学旅行课程。各种模式的研学旅行课程都拥有来自市场和学校的需求，参观体验导向、知识传授导向、探究式学习导向、项目式学习导向的研学旅行课程模式将长期并存。

随着研究的深入以及先进理念的普及，未来的研学旅行课程模式一定会更加关注探究、课程、人本、跨学科属性，朝着专业化、教育化、科学化与规范化的趋势发展，深度学习、探究性学习、项目式学习将成为未来研学旅行课程组织和实施的趋势。

［参考文献］

［1］刘雁，陈乐乐 . 研学旅行核心要素界定与课程模式建构［J］.中学地理教学参考，2023（18）：66-69，72.

［2］荣雷 .论研学旅行推进过程中的路径依赖［J］.教育科学研究，2021（4）：61-65.

［3］吴支奎，杨洁.研学旅行：培育学生核心素养的重要路径［J］.课程·教材·教法，2018，38（4）：126-130.

［4］李军 .近五年来国内研学旅行研究述评［J］.北京教育学院学报，2017，31（6）：13-19.